希尔兰的夜空永远是一片漆黑,看不见星星,月亮都只是若隐若现的。
苏拉躺在床上,双手枕头脑后,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。
在他旁边,路易莎只露出半个脑袋,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,一双眼睛看似在对着天花板发呆,实际上心里越来越慌。
这样沉默的暧昧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,路易莎忍不住开口说:
“苏拉先生……如果真的只是想了解我的能力,大可派你的属下来,为什么要亲自来呢?”
苏拉视线从天空上移开,转过头,一双眼睛平淡的扫过路易莎:
“因为我想了解一下,这么多年来首个让我无计可施的人。”
“无计可施?”
路易莎有些不解,正当她想说什么的时候,苏拉忽然伸出手,一把抓住了路易莎的手!
双手合十,路易莎浑身一颤,脸颊绯红,避开了苏拉那犀利的视线,心里慌乱起来。
怎么了?他要对我干什么?
此时,苏拉指尖闪过一丝蓝光,这丝蓝光在触及路易莎冒汗的手掌心时,仅仅一瞬间,蓝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刚刚还心猿意马的路易莎愣神,她不由地说: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很明显。”苏拉缓缓的放开路易莎,“我的魔力碰到你的一瞬间,就消失了。”
“嗯?我也不知道为什么……”
路易莎懵懵懂懂地说。
苏拉嗤笑一声,说道:
“你每次都这么说,所以我现在连你的种族都没法确认。”
“为什么非要确认种族呢?”
路易莎继续追问道。
“如果你不是人类,那我就会想尽办法的杀了你,不管你怎么再生愈合……”
苏拉直勾勾的看着她:
“如果你是人类的话,那想要做什么我都懒得管。”
路易莎越来越不解了,她不由的从被窝里面坐起来,红色的眼瞳里面全部都是迷茫:
“每个种族不都是差不多的吗?为什么你对待的差别那么大呢? ”
苏拉差点被路易莎气笑:
“如果你稍微了解一下几十年前的历史,就不会说出这些话了。”
路易莎某些方面天真的可爱,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,人类与异族的深仇大恨。
【从很久以前,人类这个种族就一直处于分裂的状态,相比于迅速统一的各个种族,人类的统一进度一直缓慢而又艰难。】
【在那时,有一句流行的话是“我不想要什么仁慈的君主与和平的环境,我只想要人类统一”,能说出这种话,大概就能想象到那个时代激情而狂热的氛围。】
【……真是一个浪漫的时代。】
苏拉感叹着,路易莎仰望着他的侧脸,似乎也能想象出来那个时代的决斗、骑士、勇者与希望。
【有那么一天,一个小王国叫做埃卡,国王“埃卡三世”雄心壮志地发动了人类统一战争,他带领自己的国家,靠着火器与强大的工业,势如破竹,横扫千军,终于在新年来临前完全统一了人类,建立了“埃卡人类联邦”,随后满意的合上眼睛,与世界做了告别。】
【红鹰旗第一次飘在了大陆上,那是人类最为幸福的时刻,尽管百废待兴,但是我们坚信自己未来道路是光明的。】
【死亡真是一件好事,埃卡三世因此没有看到后来的悲剧。】
【……异族不会接受一个统一的人类国家,他们更希望接受一个永远分裂的缓冲地带,在阴谋的棋盘上,对手自然是越少越好。】
【……】
苏拉忽然沉默了,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往事。
路易莎心里升起了奇异的感觉,她试探性的伸出了温玉一般的手,轻轻地试探一下,见他没有什么反应,才大胆的握住他的手。
苏拉也算是默认了这种行为,他继续说:
【最开始是精灵挑起了战争,接着哥布林奔走相告,它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,一拥而上。】
【人类联邦刚刚统一,正处于虚弱的时刻,尽管做出了最大的努力,人类也自发的组建起游击队与骑士团,尝试做出最后的努力。】
【……全部都白费了。】
【除了一向中立的海洋联邦外,其他的所有种族都参与到了这场战争来,人类联邦崩溃了,她的生命只存在了短短两年。】
路易莎的手越握越紧,似乎这样就能给苏拉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慰。
【埃卡人类联邦改为了帝国,埃卡四世被叛徒所杀,而现在的埃卡压根就是一个傀儡帝国,埃卡五世奴颜媚骨,还曾经说出“区区杀父之仇”这样的话,简直是异族的看门狗。】
【除去几个小邦国外,其余的实力分为厄尔多姆王国、菟丝子骑士团、黄帐汗国、因达伊王国与我们的希尔兰。】
【你明白吧,这不仅仅是我的仇恨,还是所有人的仇恨。】
【……我一直都知道一个道理:要杀光你看见的每一个异族,每杀一个异族,就有一个人类获得自由。如果不等它们全部消灭掉。人类就永远无法获得安宁。】
【所以,就算只有一名人类幸存了,但只要异族全部死亡,我们就获得了一次伟大的胜利。】
路易莎忍不住地提出疑问:
“可是就算这样,难道不是那些政府的人做出的决定吗?为什么也要针对那些平民呢?”
苏拉神色越来越冰冷:
“如果我们只干掉了它们的领导人,就会培养出它们对我们的仇恨,如此下去反复循环,一直都没完没了,所以……”
他轻轻地伸出一根指头,在路易莎的额头上蜻蜓点水:
“只要没有其他种族,你就不算种族屠杀。”
路易莎还想要辩解:
“可为什么非要说什么【我们】与【他们】啊,【我们】难道就不可以包容【他们】吗?”
看来说了跟没说一样。
苏拉懒得理这个天真的少女,自己躺下,合上眼睛。
可是,路易莎歪歪头,小心地靠近,抱起一只苏拉的胳膊,摇摇晃晃:
“告诉我好不好?我想知道吗……”
见他没有反应,路易莎不满的咬着嘴唇,将身体转过去,赌气不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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